霖雲霖云404（开放约稿）

＊语文课代赵云x班长诸葛亮，同班高中生AU，全文架空，HE

＊少年同盟系列之一些高考后压力爆发的发疯毕业生

＊你的支持对作者很重要，如果喜欢就请给我红心蓝手评论吧

——

老师留给我的最后一个作业是，要幸福快乐。

 

假如我们化为雨水在大海中相遇

文|阿斯

 

赵云的世界充斥着无边无际的蓝。深浅不等，都是能在色卡上找到的标志色。天空，备考书，游泳池。如果意有所指，可以拿关键词指代，像滴水不漏的标签，意义只有自己知道。那几种蓝裹挟着不同的意象、无声而厚实地压着他，总有种密不透风、无法喘气的感觉。间或夹杂着鲜艳的红，浓烈明亮，一直燃烧着赵云的理智，犹如一场旷日持久的火灾。

＊

赵云去过诸葛亮家。不凑巧的是，那天诸葛亮家所在的小区都停电。于是班长领着语文课代上顶楼，两个人坐在泳池边闲聊。泳池瓷砖的颜色浅如碧空，在太阳之下闪耀着不切实际的白。

他们把脚探入水中，细密的冰凉贴着每一寸肌肤，凉丝丝的，整个人都像浮在云边。粼粼水光，平静至极的空气。

挥霍，浪费，大手大脚，赵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几个词。语文课代的直觉强烈到接近敏感，对细枝末节有不容置疑的感知力。喘不过气几乎是一瞬之间的骤变，他依然紧紧地注视着诸葛亮，目不转睛，好像他下一秒就要消失一样。

诸葛亮回以同样热切的目光，赵云几乎溺死在那双浅蓝的眼睛里——而此时他的班长张嘴无声，直起身子落入泳池。赵云呼吸一滞，在下一秒就下意识地随他下水，也不管自己已经五年没再去游泳。

赵云听见诸葛亮的呼吸声，很轻。

眼睛潜入水下，他的身影一半远一半近。

一半虚，一半实。

等等，他在水里也可以呼吸了。

他们十指相扣，赵云急急地将诸葛亮拉入怀中，冒出水面。他们全身都湿透了，头发服帖乖顺地粘在眼角、脸边，诸葛亮伸手去拨赵云的头发，从指缝中看赵云的眼睛。那双眼睛蓝得干净纯粹，似拍卖场上待价而沽的水晶。

“你好怕我死。”

诸葛亮捻着赵云的头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赵云最受不了诸葛亮与他对视，那不是困兽的眼睛，他只能在对方眼里无法自抑的情绪中沉溺，甘之如饴。

“我的丈夫不能在上我家户口本之前死掉，”赵云真的要喘不过气了，他的眼睛因为不能习惯水下而充血，“语文课代不守没名没分的活寡。”两个人的眼神缠在一起难解难分，空气都粘稠。呼吸，水流，浅蓝的游泳池瓷砖，天空无边无际的蔚蓝，和他的蓝眼睛。现在赵云耳边除了对方的说话声，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投入到“诸葛亮”这一项浩大工程中，不可逆转。

“法定丈夫？”

“丈夫丈夫，一丈之内就是夫。”他瞪着他，双眼通红。

“跟我提过分手的老公现在认我做丈夫，”诸葛亮双手交叠到赵云后颈，“既然如此，相公，你什么时候上我家户口本啊？”

赵云顺势凑近诸葛亮的肩膀，脸蹭着他的脸。现在他们这个姿势用古汉语怎么说来着？赵云在模糊的神志里艰难地打捞这个词——好像叫交颈。

“那怎么行，”赵云轻轻咬了咬诸葛亮耳朵，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你也要上我家户口本。”

＊

嘈杂的声音。

是清溪川涨潮的声音吗？

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

海逼近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欢呼？

人声鼎沸，震耳欲聋。台下的声音就像海啸一样，无形的海浪没过头顶，让他没有精力思考。涨潮，退潮，托着当时已经脑袋迷糊的他起起伏伏。现在的诸葛亮就像身处一瓶摇晃着的开水之中，他的额头热得很，仿佛有什么正在将他燃烧殆尽。

——这是在哪里？

“现在进入魏社和蜀社的加时赛……”

……论据飞花令！

“心之所向，素履以往。”

“好的，魏社1班的司马懿再得一分！蜀社1班的赵云将会想到什么样的论据呢？”

……

赵云撑着讲台，感觉自己快站不稳了。

“如果赵云不能作答，魏社1班将获得高三论据飞花令的总冠军！”

——不是，不能结束，我肯定还记得！

——不要结束啊，不要！

“志之所向……”

接下来的世界都像被按了静音键。

那片无形的火海终于吞没了他。

……

他当时答了什么来着？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一片死寂。他茫然地往前走，耳边传来一个男声和一个女声。

“云云？去数卷哎？”

“老师你还是让他睡会吧，看这样指不定前一天晚上又跑去哪里上补习了……”

——没事，我不累，不用休息！

赵云脱口而出，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这是谁的声音？

世界又归于平静。

蓝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又是一片漆黑。

“这次是推司马懿的当范文啊？”

“是啊，每段都有引用论证……”

一个蓝发蓝瞳的少年和他盯着老师的电脑屏幕。而后，那个少年转过身来，与他异口同声地说，老师，他的论据记错了，是，志之所向，无远弗届……

 

志之所向，无远弗届，穷山距海，不能限也；志之所趋，无坚不入，锐兵精甲，不能御也。

 

他终于从那片深不见底的海中浮上水面。

 

睁开眼，诸葛亮坐在他床边，床头柜上放着退热贴、退烧药、毛巾，还有温开水。

“什么荣誉？”他睁开眼的时候，诸葛亮还在打电话。他用耳朵和肩膀紧紧夹着电话，把冰袋伸过去贴他额头，“背诗背疯了，就为了争去省里的那个名额？”

于是赵云看见诸葛亮挂掉了那个人的电话。

旗帜鲜明地亮出立场犹如翻出底牌。赵云眨眨眼，无声地笑了，然后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他的朋友为他高兴，因为他争得了荣誉。

只有诸葛亮生气，因为他发烧了。

又是黑暗。

但是这次睁眼，他终于从真实中醒来。

赵云在诸葛亮床上睡着了。

两个人从阁楼下来之后，两个人回到诸葛亮家。诸葛亮打开衣柜，像赵云曾经把自己的衣服递给他一样，把自己的校服扔给赵云。赵云没有告诉诸葛亮的，或者告诉过，他很讨厌班上其他男生的气味，他觉得只有诸葛亮身上的好闻。他一直奇怪那阵让他不感到厌烦的气息是哪里来的，洗发水还是洗衣液，怎么闻着就不让人心烦。曾经有一次买错洗衣液，和最讨厌的人的衣服一个味道，赵云穿着那件衣服，顶着别人微妙的视线，恶心得如鲠在喉、如坐针毡，张嘴就感觉要呕，回去就把那袋洗衣液和那件同样味道的校服扔了。

他接住衣服的时候，快速地凑到衣领闻了一下，是诸葛亮身上的味道。然后他换上他的衣服，动作自然流畅。诸葛亮不说话，赵云也不说话，两个人挤在床上，床尾小风扇呼呼作响。赵云就是这样挨着诸葛亮枕头毫无防备地睡着的。

他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诸葛亮不知道何时也睡着了。头挨着他的头，略长的头发交缠在一起，像结发为夫妻。诸葛亮的手虚虚地搭在他胸前，就落在心脏那个位置，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感觉就像蓄了一吨棉花。

他和他的瞬间有那么多，多到足够他们纠缠不清。可是一瞬间心领神会的联结有什么？我们之间有暗号吗？

就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暗语？

就像关键词那样的……像两个人共同的一部分的那种……

背过的论据那么多，但是怎么感觉每一句都少点足够掂量的分量？就是可以咀嚼、可以回味的分量。

……

他搜肠刮肚地想着，绞尽脑汁好像也找不到，难受得像喉咙哽住。

 

还是说，名字就是暗号。

 

两个和语文日语结缘的人，名字就如词条一般紧紧相连。老师将赵云与诸葛亮一起连名带姓地提起时，班长总是反应不够坦然自若的那一个。时至今日，诸葛亮面对赵云这个名字仍然不够潇洒坦荡，不够落落大方，悬在心上，每一瞬都似偷偷拜过礼堂。

也就是这个名字勾住他的命。赵云动过那么多次寻死的念头，诸葛亮是横在他和死亡中间最大的峡谷。他每时每刻都在命悬一线，就这个名字和去他妈的世界左右拉扯，每天他的想法都在拉着诸葛亮跳楼和报复社会之间左右横跳，没疯都得多亏诸葛亮吊着他一口气。就连他性格混乱邪恶的亲妈都会补刀：“你搞不掉你们班那群垃圾那诸葛亮咋办？”

赵云说，诸葛亮，万一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呢。

诸葛亮说，我陪你去死。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眨，仿佛骨断筋逆、脑碎如腐不过如此。

赵云很想嗤之以鼻，你才多大，人中二你跟着中二，我看你能信口开河到什么程度。于是他更加肆无忌惮，口无遮拦，他说，那我要在你家里死，你房间里也行，那最好。

我要亲你，我要把你按在墙上——你这堆抱枕里也行，还是说你更喜欢下面垫着毯子或者你的衣服？我要捧着你的脸剥你衣服，和你肌肤相亲，十指相扣，交颈而卧，我要咬你，咬你的肩膀磨牙，和你贴额头，碰鼻尖，呼吸相融，在咫尺之间相守一瞬永恒。我要听我们心跳，在被窝里看你的眼睛，眼角的痣，捻你粘在眼边的碎发，看你爱我爱到不能呼吸，看光落在你的睫毛上，就像你哭了一样。

赵云信口开河，眯着眼睛乱讲一气。

你知道我多喜欢看你生气吗？你冷着张脸的时候我就想逗你。

 

但是我又怕你不理我，你不回我消息我就在那里发消息解释，我好怕，我每分每秒都怕。担惊受怕，怕你不要我。你会那么怕我吗？不如直接拉着你死了吧？

最好是那样？赵云开始掉眼泪，他一声声说，你知道我多想你吗？我现在有时候都不敢回家了，我从来没想过你的东西那么多，你送过我什么？但是怎么到处都是你的痕迹，我睁眼就在想你，想你想得睡不着，睁眼在被窝里发冷汗。

四月之后我就不敢睡觉，我怕梦到你。

我怕梦见你之后缘分尽掉。

我在房间想你，我在办公室想你，我在学校想你我在家也想你，现在走哪都是你的痕迹，我一定会离开这里，在没有你的地方独自生活。但是我想到这里了，都还在想你一定会来找我。你会想起我吗？你会和自己想起我吗？你会在哪里想起我？你有我这么想你吗？喊楼的时候你知道吗？高三一层都熄灯了，高一高二灯火通明，级长在楼下，我在人堆里被挤来挤去，全级都在喊他的名字，我敢喊你名字吗？我敢，喊了对我有好处吗？没有，但我爽，最后我喊了谁名字？日语老师，我们亲爱的已经结婚的孙尚香老师的名字。全级停下来没喊级长名字的时候，我一个人对着下面喊孙尚香，孙尚香，操，傻逼了我。

赵云说，我哪敢对着别人说想你。我一声都不提，但是你切开来看看我每天都在想你。我嫉妒所有你身边的人，我什么时候不想你？工作的时候，但是你看我现在有活干吗？？也就跑去给我妈朋友打杂间或当翻译吧？？我发疯都觉得你也想我，透过我手机摄像头看我，就好像也参与我的生活一样。你会想我吗，就好像我也想你一样？

死哪？你房间，你也试试看那是什么滋味，躺着看天花板想你，是我想你，不是我爱你……

你还敢问，你怎么还敢问，我就想你也试试那是什么滋味，你想我是什么滋味……

 

我要你这辈子都不敢打开门，一打开门就要想到我。

我要你这辈子都是我，只有我，我就要切断你未来和别人的可能。

会把你吓跑吗？那就跑吧？赵云笑着，慢慢不哭了，反正今天之前，我这辈子都没机会像这样穿上你的衣服、好像和你结了婚吧？我这些只能做梦的时候想吧？

我是不是只能在做梦的时候想你？

 

离开你啊，那我就没办法爱上别人了。那么大一个缺口，我哪有力气填。

我哪有力气爱你以外的人。

爆发的情感一起砸，砸在两个人头上，像爆发的悬崖雪花。

诸葛亮怔怔地望着他，许久才低声说道，怪人。

什么？

没有。诸葛亮忙着辩白，他沉默片刻，又道，我只是昨天晚上梦见你这个怪人。我只是恰好梦见你而已。

赵云不留情面地揶揄道，你能梦见我这个怪人说明你本来也有点怪吧。他顿了顿，又问——

你真这么想我？

什么？

怪人。

……有点。

赵云嘴角一勾，笑道，真的吗？瑶老师也说中文系很多疯子，看起来我应该是中文系的人。

诸葛亮正想说他东拉西扯，却听赵云故作潇洒地说，如果不是当初选了理科，我是不是就能去啦，汉语言文学系。诸葛亮喉咙一哽，想起来赵云之前有一段时间看见中文系的招生分数线时露出的那个表情。眼泪蓄在眼角无声地倒着流，严重似情侣说分手。那种缠绕不舍的眼神，就像命中注定一样勾人。那种执念、那等执念。赵云眼神落寞，举手投足都是不甘的意味，那种说不出的气质在他身上沉淀出一种不可摧折的气势。无可否认的文科天赋，断层的分数，实至名归的双料状元，意牵情惹是什么滋味，出成绩时赵云就拿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望他，在无人的角落点他额头说班长是不是填错答题卡，语气玩味似狐狸精。眼波流转，意味深长。诸葛亮一怔，反倒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手足无措起来。

反正落荒而逃的总是他。语文课代不知道从哪里学来这种游刃有余的架势，而他招架不住，每一次都忙着从某种暗通款曲的密度中逃开。

他不曾去细想语文课代在他面前露出那种脆弱的表情意味着什么，不代表他不敢想，更不意味着他想不到。语文老师的好科代有样学样，跟着老师学偏心。偏偏这种特殊待遇招呼到他身上，熟稔得如同演练千百次一样。

而现在他就坐在自己面前，难道自己还要做逃兵吗？

诸葛亮扯着赵云的衣领，顺势去贴他的嘴唇。赵云，招惹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恶狠狠地想着，脑海里又浮起来赵云私底下挨着他说，班长，我还是归你管啊。音调微妙，就好像现在赵云猝不及防被堵了嘴唇、只能迎合他的攻势发出闷闷的哼声。赵云整个人都被拉下来了，两个人倒在床上，亲得难舍难分。呼吸的声音就是在这时候放大的，诸葛亮的房间里万籁俱寂，就剩下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赵云又用着把他从水里拉上来的力道抱他，好像要把这个人揉进他血肉里。

经年累月压抑的占有欲此刻爆发，两个人对换气无师自通，刚分开又急不可耐地去够对方的嘴唇。诸葛亮跟平时不大一样，赵云眯着眼，满足地伸展手臂去勾他的班长。诸葛亮被这种献/媚/邀/宠似的柔/软身段激得咬牙切齿， 气急败坏地往赵云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反而被纵容似的贴了贴脸，于是班长的火气更加旺盛了。 

“谁教你的？”诸葛亮现在压在赵云身上，“像狐/狸/精一样。”

“不是我的班长大人吗，”赵云笑道，“诸葛亮。”

班长，你在成人礼给我发消息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你说向日葵是你想象中衬我的花，你说你喜欢看我笑，就应该想到我只是希望来给我花的是你，笑也就是给你看。成人礼之前我就想亲你，我想要你，比你想得更多。

我想把我自己交给你，就像你想的那样。

FIN

如果你喜欢的话，如果可以的话请打钱，谢谢你

没钱遂写文